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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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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 22 章

他又倔又傲

第22章他又倔又傲

青葛知道寧王精明銳利, 自己一人分飾兩角,這個時候萬萬不能露出半點破綻。

她對寧王的性情和疑心太了解了。

因為太過了解,所以她下意識選擇了最適合的路子。

於是她心虛地別開視線,低聲道:“院子裏的花開了, 倒是好看得緊, 所以, 所以我——”

寧王略挑眉。

青葛咬了咬唇, 無辜地嘟噥道:“我,我就隨便看了看, 也沒到處亂跑吧。”

寧王好整以暇地看著她:“為了幾朵花, 你就這麽亂跑?剛才問起你房中人,竟沒人知道你的行蹤,這樣合適嗎?”

青葛鼓著腮幫子, 有些不服氣地道:“怎麽不合適了?”

寧王輕哼一聲:“哪有你這樣的王妃。”

青葛略擡起下巴, 和他較勁:“這不是現成有一個我這樣的就擺你眼前嗎?”

寧王笑出聲。

青葛理直氣壯地道:“我剛才只是閑來無事想出來走走, 我出來時, 分明看到幾個侍女就在那邊忙著, 我以為她們知道, 我哪想到根本沒人看到我。”

說完,她突然想到什麽, 便越發有理起來:“可我是王妃,我想出來就出來,憑什麽要給人交待行蹤?我在自家後花園走走怎麽了, 犯了天條嗎?”

寧王眼神便很有些無奈:“你還有理了?”

青葛徑自走過去,親昵地將手搭在他臂彎上:“對, 我覺得自己特別有理, 那殿下覺得我有理嗎?”

寧王側首, 笑望著自己的王妃,此時已是仲春時節,風和日麗,花飛蝶舞。

在這爭奇鬥艷的園圃中,她嬌俏明媚,晶亮的眼底流光溢彩。

他唇角的弧度便越發愉悅,黑眸也透著笑意:“怎麽突然覺得,孤的王妃好像傻傻的?”

青葛知道自己可能演得有些過了,可沒辦法,一個人心虛的時候演戲就是這樣,容易用力過度。

她掌握不好分寸,只能多賣力一些。

於是她有些無奈地道:“傻嗎?”

寧王:“傻。”

青葛略抿了下唇,收斂了笑,低聲道:“剛才看到海棠,想起以前在家中時和姐妹出去踏青,那時候也曾看到這樣的海棠花,我——”

她聲音中略有些失落,不過卻不繼續往下說了。

讓他自己去想象吧。

寧王聽這話,明白了。

他黑眸認真地看著她:“想家了?”

青葛略猶豫,點頭:“有一點吧。”

寧王:“也沒什麽,等忙完這一陣,你若想家,再回去家中探親,孤會命人送你回去。”

青葛頓時目露驚喜:“真的?”

寧王:“孤還能騙你不成?”

他笑著道:“不過如今,你先隨孤回去。”

青葛:“殿下剛才說,帶了一個什麽人?”

寧王:“是,一位千影閣的暗衛。”

青葛一聽,馬上道:“要讓暗衛一直跟在我身邊嗎?“

寧王:“是一位女暗衛。”

青葛:“女暗衛?原來千影閣還有女暗衛?”

她在拼命撇清自己對千影閣可能的了解,心裏明白這樣也許用力過度,但沒辦法,她只能順著這個路子繼續往下演了。

好在寧王並沒覺得什麽,他解釋道:“這位女暗衛沈默寡言,身懷絕技,做事一向妥帖。”

青葛聽到這話,有些意外,她不知道她竟然可以在寧王這裏獲得這麽高的評判。

寧王:“千影閣也有幾位女暗衛,不過她是功夫最好的一個。”

青葛:“那樣的話,倒是讓人放心。”

當下寧王帶著青葛回去凝和苑,這麽走著的時候,恰好經過一處花圃,走過剛才那條路,那條她以暗衛青葛身份跟隨著寧王走過的路。

才這麽一會功夫,她便搖身一變,成了他的王妃,親昵地被他牽著手。

這感覺實在有些奇妙。

不過這也很難,實一著不慎,滿盤皆輸。

這麽走著間,王妃所處的凝和苑越來越近,青葛開始想著下一步。

她得讓寧王離開,這樣自己就可以以王妃的身份單獨接見暗衛了。

單獨接見的話,只要沒外人在場,她完全可以制造出兩個人在場的錯覺。

這麽走著間,兩個人回去了凝和苑,一進房,青葛卻笑著道:“對了,我先換身衣服,剛才蹲在那裏看海棠花,倒是弄汙了裙子。”

寧王:“只是一個暗衛而已,也不是什麽要緊的。”

青葛:“可我總有我的顧慮……若是傳出去,外人只說王妃不講究呢。”

她想了想又道:“罷了,我還是沐浴一番吧,不然還是覺得不舒坦,既是暗衛,還是個姑娘,以後怕不是要隨時伺候在我身邊。”

寧王聽著,略頓了頓,到底是糾正道:“不是伺候。”

青葛:“啊?”

寧王:“這是暗衛,是貼身保護你,和侍女嬤嬤不一樣,她身懷絕技,關鍵時候,可以以身護你。”

青葛看過去,卻看到他眼底的認真。

她竟然以另一個視角聽到了寧王對自己的評判。

青葛,暗衛,身懷絕技,為他出生入死,護衛他的王妃,關鍵時候自然可以去死。

她的性命比草芥都不如,如果不是要護衛王妃,她可能已經成為棄子。

不過這些情緒波動對青葛來說只是一瞬間罷了,她幾乎是瞬間恢覆,眉眼溫和地笑著道:“我知道,這都是殿下看重的護衛,是身懷絕技的高人,既如此,更該敬重,不可失禮。”

寧王見她堅持,也就道:“也好,那便讓她稍後再過來見你。”

青葛:“嗯!你就讓她直接過來吧,既是女兒家,也不必非要你在這裏,我可以好好和她說說話。”

寧王聽著,輕笑了聲:“你和她有什麽好說的。”

青葛:“怎麽就沒有?”

寧王並沒多說,只是簡單地道:“只是暗衛而已。”

青葛抿唇笑,笑得越發溫軟:“知道了!”

寧王:“那孤先過去天鴻閣,還有些公務要處理。”

青葛:“嗯。”

寧王待要走,不過看自己的王妃笑得嬌艷動人,一朵淺淡的海棠花落在她的鬢發間,竟襯得那肌膚越發明媚。

他自己出身皇族,後宮環肥燕瘦不知多少,諸般美色他都見過,他自己又是生得過於金玉一般的容貌,自是不太在意女色。

是以長到了如今,差不多年紀的皇兄弟孩子都已經可以翻身上馬了,他卻至今未曾婚配,身邊也沒任何女子。

但如今他看著自己這王妃,這覺王妃明凈照人,竟看得挪不開眼。

青葛見他墨黑的眸子就那麽望著自己,神情莫測。

她心中疑惑,想著他剛才見到了自己,莫非是感覺熟悉,起了懷疑?

當下不動聲色地看著他,溫聲道:“殿下,怎麽了?”

寧王唇角輕勾,笑了下,之後卻擡起手來。

青葛只覺,那雙修長好看的手落在自己鬢邊。

之後,便看到他指尖撚著一薄軟的花瓣。

原來自己鬢邊落了一片花瓣。

寧王擡起手,將那花瓣放在薄唇旁,輕抿了一口,黑眸笑看著她,道:“海棠無香,不過孤的後宅,這海棠卻是香的。”

************

寧王走出後院後,想著到底是要和青葛交待一聲,便做了一個手勢,暗衛有嚴苛的規矩,做主人的一個手勢出來,暗衛頃刻之間必現身。

寧王一個手勢過去後,並無動靜,一時也有些意外,當下便直接發出暗語。

按照慣例,他這麽一聲後,王府中的暗衛會迅速交互信息,之後他要找的人便會立即出現。

不過這一次,竟無聲無息。

他一時啞然。

如果是以往,別說區區一個青葛,便是葉閔,他但凡想找,一彈指間,人就得直接滾到他面前了。

他負手而立,略沈吟間,也就明白了。

因王妃不喜,王妃院落中是沒暗衛的,沒暗衛,所以他一個命令迅速傳遍王府這一套是不成立的。

至於那青葛,顯然她也不在。

他略蹙眉。

這麽蹙眉間,卻見前方一道身影,著青色麻衣,猶如鷂子一般,就這麽輕盈落在自己面前。

落在地上時,她單膝跪地,低首道:“青葛來遲,請主人恕罪。”

寧王面色疏淡:“葉閔便是這麽教你做事的?”

青葛越發俯首,額頭幾乎點地:“屬下知錯,只是屬下知道王妃出身世家,如今屬下要貼身護衛王妃娘娘,唯恐王妃娘娘見怪,惹了娘娘厭煩,所以特意換了一身新衣。”

寧王的視線居高臨下地掃過眼前俯跪著的暗衛,她著了一身尋常青色麻衣,卑微地匍匐在地上。

他略頷首,不再計較這等小事,反而囑咐道:“你徑自過去見王妃就是,王妃出身尊貴,但性情溫和,你萬事仔細,不可唐突了王妃。”

青葛:“是。”

寧王便命青葛徑自過去,他自己則過去天鴻閣了。

青葛在寧王走後,起身,之後過去王妃所在的凝和苑,到了那凝和苑後,卻先見到了崔姑姑。

崔姑姑見了青葛,疑惑:“你過來這裏做什麽?”

青葛面無表情地解釋了原委。

他們千影閣獨立於王府的管轄,崔姑姑雖然掌管內宅,但是卻不能插手千影閣,是以青葛在崔姑姑面前,站得筆直,也沒有半分客氣。

崔姑姑便有些蹙眉:“未免大費周章了,你們千影閣是天子禦封的帶刀侍衛,可入內廷的,王妃縱然身份尊貴,但她如用暗衛,到底是逾越了。”

對此,青葛沈默不言。

她明白崔姑姑的意思,她其實也希望崔姑姑把王妃的暗衛趕跑,或者幹脆去寧王那裏攛掇。

但她也明白,崔姑姑只敢在自己面前這麽說而已,她未必敢去找寧王理論。

崔姑姑望著青葛,嘆了一聲:“你們暗衛往日都是沖鋒陷陣的,如今竟保護這麽一閨閣女子,也是委屈你了。”

青葛平平地看著崔姑姑,沒半點反應。

崔姑姑看著她這個樣子:“罷了,你去吧。”

青葛頷首,之後徑自繞過她,過去了凝和苑。

崔姑姑微瞇起眼,再次看了眼青葛消失的方向,良久才收回目光。

**************

青葛步入凝和苑後,光明正大地走入了曲廊,徑自過去王妃房中。

期間有侍女攔住她:“這是王妃娘娘住處,沒有娘娘命令,不得擅闖,你是哪一房的?”

她好奇地看著青葛,顯然沒見過青葛這樣的。

王府中的侍女都穿著講究,哪有青葛這種穿麻衣的,而且是最為簡潔的染青麻衣。

青葛:“我奉殿下之命前來,面見王妃娘娘。”

這時,一旁的羅嬤嬤也聽到動靜,蹙眉看過來:“這是做什麽的?還有沒有規矩?你是奉哪個的命來,都得通稟一聲。”

青葛聽這話,視線便淡淡落在羅嬤嬤身上。

事實上,青葛一直很有種沖動,想直接扭斷羅嬤嬤的頸子,或者直接捅一個對穿。

之前她一直刻意收斂著,如今她殺意陡現。

羅嬤嬤被她那樣一看,突然就覺脖頸處發涼,她甚至感覺自己好像隱隱聞到了血腥的氣息。

傳聞千影閣暗衛神出鬼沒,嗜殺如命,這——

一陣冷風吹過,羅嬤嬤不寒而栗。

她深吸口氣,強做鎮定:“既是殿下吩咐的,那我帶你去見王妃。”

青葛只簡潔兩個字:“不必。”

她涼涼地望著羅嬤嬤:“我奉殿下之名護衛王妃,只護衛王妃,其他一概和我無關。”

說完,徑自邁步,越過羅嬤嬤,往那王妃房中而去。

羅嬤嬤和眾多侍女看著青葛的背影,半晌,羅嬤嬤呸了聲:“什麽玩意!”

不過她自然不想湊過去了,這種不好招惹的暗衛,就讓那王三一個人去對付吧。

*************

進了房中後,青葛掩上了門,之後,從容不迫地換下了暗衛的青色麻衣。

其實事情走到這裏,最大的難關也就過去了,事情差不多理順了。

要知道千影閣的暗衛本就是神出鬼沒,不受王府規矩的拘束,也不必拘泥於那些俗禮,他們所效忠的也只有寧王殿下而已。

是以如今青葛所要做的只是避免可能的夏侯氏王妃和青葛的面對面接觸,如今寧王已經帶著她過來面見了王妃,並且在大庭廣眾之下,暗衛和王妃也已經見過面了,接下來王妃就可以幫助暗衛遮掩一切,一切就好辦了。

她從容地換上了王妃衣裙,將那一身麻衣並其它行頭全都藏起來,她身為暗衛多年,自然知道這房屋構造中上等的隱藏物件之處。

這裏是王妃的閨房,沒有任何暗衛敢過來行偷窺之事,是與一切都還算安穩。

她這麽稍等了片刻之後,就聽外面傳來腳步聲,聽起來像是羅嬤嬤過來了。

那羅嬤嬤走到窗外道:“娘娘要不要用些茶水?”

青葛一聽,便用往日夏侯見雪的聲音道:“我正在和千影閣的暗衛說話,哪裏輪得到你插嘴,還有沒有規矩?下去吧。”

羅嬤嬤碰了一鼻子灰,她悄悄看過去,透過那薄窗紗,隱隱可見裏面有兩道人影,似乎正說著話,她無奈,也就只好先行退下了。

當下眾人也不敢過去打擾,這羅嬤嬤其實有心探聽一番那暗衛具體怎麽行事,但探聽不到,只能作罷。

如此過了片刻,突然間便覺有什麽東西自眼前閃過,又好像有什麽很輕微的動靜?

她心中疑惑,問起旁邊的侍女:“你們剛剛聽到外面有什麽動靜了嗎?”

這侍女搖頭:“不曾聽到。”

羅嬤嬤疑惑看過去,這時候卻聽到王妃的聲音:“剛才那位暗衛姑娘出去了?”

她仿佛很有些驚訝的樣子。

羅嬤嬤忙過去門外:“沒,沒看到什麽人出去。”

王妃一時也是疑惑:“她剛剛向我說先行退下,我還想著說幾句客氣話,結果一眨眼的功夫,這就不見了。”

羅嬤嬤心中駭然:“千影閣的暗衛竟有如此功夫嗎?”

青葛:“傳說千影閣神出鬼沒,現在看來果然不假。”

一時羅嬤嬤和眾位侍女全都驚詫不已,青葛從旁見著也就隨她們驚訝去了。

其實千影閣的暗衛若要瞞過眾人,那自然是來無影去無蹤,哪裏能讓她們聽到什麽動靜?

如今不過是給她們一些鋪墊,好讓她們知道,這暗衛是真正的神出鬼沒,以後再有什麽詭異的事情,比如暗衛突然消失,突然出現在王妃房間中,再也不要大驚小怪就是了。

一切都是因為暗衛太過神出鬼沒了。

***********

傍晚時候,寧王回到凝和苑,青葛便笑著迎上去,又賢惠地親自為寧王凈手。

她笑著道:“今日妾身煮了茶,殿下要用一些嗎?”

寧王看向一旁,卻見房中紅泥小爐正燒著,上面那茶壺中冒出熱氣。

當下也就道:“好。”

此時正是春夜,前幾日才剛下過雨,正是寒意微生的時候,臥室內卻是爐火正沸。

青葛親自為寧王煮茶並點茶,她原本不會這些的,好在最近熟悉了。

她邊點茶,邊笑著道:“妾身生在冬日,恰逢那年寒冬第一場雪,從此後,每逢妾身生辰,家人都會為妾身攢了那梅花上的雪,放在瓷甕中埋起來,及至今日,妾身十八歲,已經埋了十八罐。”

寧王看著她那纖纖玉手,隨口問道:“不曾取出來用?”

青葛笑著垂下眼,軟聲道:“是,攢了十八年,如今這十八罐舊年的梅上雪,充作陪嫁帶來了,以後妾身親自為殿下點茶。”

寧王也是不曾想到這茶水中竟有這麽一番故事。

他望著眼前女子,外面春寒料峭,房間內爐火映襯著她淺淡的眉眼。

世家大族蘊養出的嬌女,若新月生暈,如花樹堆雪,是世間罕見的儀靜柔婉。

他是殺伐果斷習慣了的,生來的鐵石心腸,不過這一刻看著自己的王妃,也不自覺生了許多憐惜以及疼愛。

他的眉眼泛起溫柔,低聲道:“好,王妃以後為孤點茶,孤來品嘗王妃的梅上雪。”

積攢了十八年的梅上雪,她要親手煮了茶來奉給他。

青葛越發溫柔:“殿下嘗嘗吧。”

寧王便接過來,嘗了一口,細品之後,擡眼看過去,笑望著她道:“清冽甘甜,好茶。”

青葛感覺到了寧王的愉悅,她便明白自己是對的。

寧王出身皇室,那自然是貴中之貴,若論富貴,這世上並沒什麽人能和這皇族至尊皇權相提並論,不過若論起雅,若論起那風花雪月的講究,四大世家自然有自己的傲氣和清貴。

以寧王目無下塵的性子,天下能打動他的,也就只有四大世家的姑娘了。

所以適當地表露出夏侯家族做事的清雅之風,他自然是欣賞的。

他就希望有這麽一個詩書琴畫樣樣精通,且體貼溫柔的王妃,換言之,出得廳堂下得廚房,還要美,還要給他生一個為他帶來便利的小世子。

——青葛突然發現,他可真貪心。

或許越是貪心的人,越容易竹籃子打水一場空。

兩個人這麽品著茶,說著話,一時倒也氣氛融融。

各種念頭在青葛的腦子裏打轉,她得趁著他高興時候,看看怎麽說服他,不要讓自己保護王妃了。

這事該怎麽開口,才能確保萬無一失呢?

在那氤氳茶香中,青葛到底主動提起來:“今天殿下提到的那位暗衛姑娘,她來過我這這邊了,我們聊了聊。”

寧王聽著,隨口問道:“怎麽樣?”

青葛笑道:“這位暗衛,我看著是一個規矩聽話的,若讓她跟隨在我身邊,我倒是還算喜歡。”

寧王:“你既能接受,那就好,這次你過去皇城,一路上歷經數個州府,我怕其他人難免有些顧及不到,讓她貼身護衛著你,我也放心。”

青葛又道:“不過身邊有這麽一位姑娘寸步不離地跟著,總覺得怪怪的,外人看上去也不太像話吧。”

寧王聽著,問道:“那你的意思是?”

青葛笑道:“我也問了問這位暗衛姑娘,看起來他們做暗衛的也是來無影去無蹤的,就讓她暗中跟隨我吧,不必太招惹,要不然時不時在跟前,也太過引人註目。”

寧王點頭道:“原本就是這個意思,千影閣的暗衛,可以做到無聲無息,她便是一直跟在你身邊,你都不會察覺,如果沒有必要,她也不會輕易出來,你放心就是了。”

青葛又道:“那這位暗衛姑娘是隸屬於那位葉閔先生手下,對不對?”

寧王:“是”

青葛道:“如果這樣的話,那位暗衛姑娘是不是每過一些時候,就會向那位葉閔先生匯報,匯報我的行蹤,以及我具體做了什麽?”

她看著寧王,有些擔憂的樣子:“那豈不是我做點什麽,暗衛姑娘都要稟報給葉閔先生,這不就成了這位葉閔先生來監視我嗎?”

寧王安撫道:“放心,暗衛有暗衛的規矩,葉閔先生心裏有數,不會去問一些不該問的,你放心便是。”

暗衛既然是如影隨行,那自然確實會知道一些不該知道的。

不過暗衛都是受過嚴格規訓的,萬萬不至於洩露不該洩露的秘密。

只是這些,寧王認為沒必要說給自己的王妃。

其實因為她的排斥,也是他並不想讓尋常暗衛太過接近自己的王妃,顧念男女大防,早就做出讓步了。

這次青葛保護王妃,這是不容更改的。

青葛聽著,便微抿了唇,很有些不高興的樣子:“可是我不喜歡,閨閣女子,隨身陪著的暗衛竟然要去一個男人那裏稟報,這難免有些瓜田李下了。”

她望著寧王,軟聲撒嬌:“我就沒聽說過誰家這麽做的,沒見過這樣的規矩。”

她說這話自然是有原因的,她知道千影閣的規矩並不好打破,所以只能以夏侯氏的規矩來壓一壓。

然而,她發現自己失算了。

寧王聽到這話,銳長的黑眸淡看了她一眼。

只是這麽一眼而已,青葛便感覺到無形的壓迫感,那是他不悅的氣息。

寧王笑了笑,內褶很薄的雙眼皮透著幾分危險。

青葛心裏一窒。

寧王修長的指把玩著手中杯盞,卻是以一種輕而微妙的聲音道:“你如今是寧王府的王妃,夏侯家有沒有這樣的規矩,重要嗎?”

青葛聽這話,微微咬唇:“殿下,你分明知道我並不是這個意思,不過既然殿下這麽說了,我無話可說,殿下說的對,原本我不該去爭這些,我既嫁入王府,那既然一切按照王府的來,葉閔先生要監看著我,我也沒什麽怨念。”

她這話說的自然是有些裝了。

不過不然怎麽辦呢,她也只能這麽說。

寧王聽這話,擡眼睨過去,卻見自己的新婚妻子低垂著眉眼兒,既溫順,又委屈的樣子。

很是惹人憐愛。

他原本略顯疏冷的神情稍緩,聲音也溫和起來,低聲道:“這些都是可以商量,這位暗衛可是葉閔先生手下的愛將,如今葉閔先生願意讓這位過來保護你,這也是為了你的安全著想。這種小事,你倒是不必有什麽小性子。”

小性子…

青葛聽著這話,知道寧王已經有些慍怒,只不過勉強忍耐著罷了。

但是話說到這份上,她沒達到自己的目的,既然沒達到目的,她也就沒心思再哄著他。

她便幹脆低頭品著茶,看都不看他。

寧王冷眼審視著自己的王妃,卻見她繃著小臉,抿著唇,分明是賭氣的樣子。

眸底的些許耐心也終於散去,他倏爾扯唇,似笑非笑,將那茶盞放在案上。

茶盞很輕的一聲脆響,房間內的氛圍頓時緊繃到了極致。

一旁羅嬤嬤探頭探腦地看著,屏著呼吸盯著這邊,卻見寧王徑自撩袍起身,動作疏淡冷漠。

看那樣子是要離開。

青葛見此,自然不理會,愛走走!

羅嬤嬤卻突然上前,笑著問起晚膳。

她看看寧王,再看看青葛,笑著道:“娘娘素來風雅,今日一早看到那玉蘭花,便提起說想嘗嘗,於是今日便采了玉蘭花來入膳。”

青葛:“……”

她什麽時候想吃什麽玉蘭花了。

羅嬤嬤趕緊給青葛使眼色,擠眼努嘴的。

青葛明白,羅嬤嬤必然是知道兩個人的不愉快,她不想局面鬧僵,所以進來緩和下氛圍,挽回下。

其實想想,她倒是也犯不著惱什麽,往日當暗衛,出生入死的也沒惱。

如今不過是放低身段罷了,至少好吃好喝……

於是青葛到底勉強道:“殿下,嘗嘗吧,這個味道倒是新鮮。”

寧王盯著她那心不甘情不願的樣子,略挑眉,眸底疏淡。

旁邊羅嬤嬤看著這情景,心道不好,怕是要鬧崩了。

誰知道這時,寧王卻以一種居高臨下的語氣問道:“什麽玉蘭花?”

青葛哪知道什麽玉蘭花,之前莫經羲也沒教她,於是她看了眼羅嬤嬤。

寧王卻涼涼地道:“我在問你。”

青葛:“……”

她只好胡謅道:“如今玉蘭花正值花期,這本是早春第一枝,我往日喜歡玉蘭,總是會命侍女在那霭霭暮色中取摘取一些,洗凈了——”

洗凈了怎麽做?

她完全不知道,大腦一片空白,於是信口開河:“那玉蘭花的花瓣大而肥厚,香味似蘭,把花瓣洗凈了入膳,香柔味永,自是美味。”

說著,她看一眼羅嬤嬤:“今日這玉蘭花饌,是你做的?”

羅嬤嬤趕緊上前解圍:“是,我是把那玉蘭花剖開,洗凈了,在面漿裏一醮,再放在麻油中煎食,那味道確實是好,才剛做出的,殿下嘗嘗吧?”

寧王卻是不置可否,只是擡眼,銳長的眼眸沒什麽情緒地看著青葛。

仿佛並不在意,但又不走,又看著她,等著她說話。

青葛便明白他的意思了。

這人可真倔,既倔又傲。

她心中好笑,懶得和他計較,道:“殿下,晚膳都備好了,要用嗎?”

寧王自然聽出,她的語氣還是帶著些許嘲弄的意味。

不過——

他略頷首,倨傲、勉為其難地道:“既如此,那便嘗嘗吧。”

【作者有話說】

寧王:我趕緊抱住王妃給我的臺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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